我迷迷蒙蒙，
飘荡虚渺的时空。
挥洒一枝多情的笔，
在天地间驰骋。
         看五彩祥云缭绕，
         观仙山凤翥龙腾。①
我恍恍惚惚，
难以分清：
          我是在尘世中飘荡，
          还是逍遥游于梦中？
手中的笔，
忽大忽小，忽重忽轻。
昔日庄生梦蝶，蝶化庄生。②
今日我化此笔，
           还是笔化刘生？
是我携笔漫游，
           还是笔带我探问苍穹？
五十而知天命，
但大道于我仍然朦胧。
连我的笔亦在笑问:
           你是虫豸，还是蛟龙？
           你是尘沙，还是灿星？
           你是盗跖，还是孔孟？③
我驾笔追逐
           星月划过的光影；
我希冀执有
           羲和驭日的鞭绳。④
是谁开辟鸿蒙？⑤
是谁演化文明？
哪里有天地的真谛？
何处求大道的流程？
猛抬头，万道祥光，
见先哲高深莫测的笑容。
出世的佛祖说：
     慈悲为怀，悟在心中；
入世的孔子曰：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老聃悠然开讲:⑥
   恍惚虚静，道难状名；
庄周潇洒断言:
         万物齐一，自然本性。
我似懂非懂，
继续飘忽前行……
黄钟大吕，鼓乐声声，⑦
前方是一片巍峨的天宫。
内有横槊高吟的曹孟德，
    独创瘦金的宋徽宗，
    好题御笔的清乾隆，
    马背赋诗的毛泽东。
哦！远去了，
风流的绝代英雄……
落英缤纷中，
邂逅屈原寂寥问天的身影，
    杜甫沧桑戚然的清容，
    李白浪漫揽月的酩酊。
    苏轼豪放高歌《念奴娇》，
    柳永婉约低吟《雨霖铃》；
    李清照凄然绝唱《声声慢》，
    岳飞仰天长啸《满江红》。
竹林清风中，
     有醉书《兰亭序》的王羲之
       有肃颂《多宝塔》的颜真卿
       怀素张旭狂草作罢对饮茶酒
       右任先生西望长安盼归情浓
……
水碧山青中，
看到现代画坛大师逶迤的行踪。
洞开一代画风的吴昌硕，
    忧患深沉的徐悲鸿；
    童稚率真的齐白石，
    儒雅肃穆的黄宾虹。
    ……
梅兰香幽，鹤舞鹿鸣。
一弯七彩长虹，
横贯苍野碧空。
古今诗书画的大家，
          仪态万方气象，
          神思飞扬从容。
在艺术的殿堂，
他们舞如椽巨笔，
挥写出瑰丽珍品和文明。
神游在大造与艺术的幻境，
先哲巨匠点化着我的心灵：
          存平常心态，
         留自然本性；
          扬大道玄德，
          弃功利虚名。
艺术及人生之途，
应学贤师，法造化，悟大成；
          入无穷之门，
          游无极之境……
哦，人在茫茫时空，
     渺如沧海浮萍。
大道似虚空无边无际，
艺海如时光无涯无终。
然而大椿成于小芽，⑧
    雄风始于青萍。⑨
大到极处，
三千大世界难以包容；
小到极致，
一粒沙却含宇宙缩影。
梦悠然渐醒，
从九天扶摇返回现实之中。
我，是我非我，
梦，似梦非梦。
    返归大朴，万籁寂静。⑩
   窗外皓月，清朗澄明。
哦，大道为芸芸众生。
   艺术求万物真性——
此时，我再观天地大美，
顿觉自在空灵，
    和谐冲融……11
丙午年三月初七(生日)作于京华
入选《珠海特区三十年文学作品选》珠海出版社2010年8月
注释：
①凤翥：凤凰向上飞翔。
②庄生：即庄子，名周。战国时哲学家
③盗跖：跖，春秋战国时人，旧称大盗。
④羲和：此指神话中驾驭日车的太阳神。
⑤鸿蒙：形容远古混杂、蒙昧的状态。
⑥老聃：即老子，姓李名耳。春秋时思想家，道家创始人。
⑦黄钟大吕：为十二律中的一、二律。
⑧大椿：神话中巨大参天的树。见《庄子·逍遥游》。
⑨青萍：浮萍。此句意为大风由吹动浮萍的微风而起。见宋玉《风赋》。
⑩大朴：指自然形成的本性和精诚入化的境界。
11冲融：广布弥漫及淡雅静虚的状态。杜甫《往左》诗“和气日冲融”；韩愈《游青龙寺》“赤气冲融无间断”。